（二十）

  “你回来啦？”朴珍荣刚回到家打开门，屋子里躺在沙发上的人影就立马坐了起来。

  朴珍荣面不改色，“拿着蛋糕滚回你的家去。”

  “别这么无情啊，珍荣~”林在范笑嘻嘻地接过蛋糕，随手搁在茶几上。把人拉到沙发上捶背揉腿，“今天辛苦去排队买蛋糕了。”

  朴珍荣没做声，只是放松了神经，任由林在范替自己按摩。

  林在范和朴珍荣，高中同学兼室友。当年关系好的能穿一条裤子。后来高中毕业去了不同的大学，渐渐断了联系。

  工作之后再次遇见，林在范不过一句玩笑话让珍荣来帮他做他助理，哪知道这个傻子真辞了大好前程来当他秘书。

  林在范看着快躺在自己怀里的人，眼神晦暗不清，一种喷薄待发的情感似乎如火山熔浆般要脱离理性的牢笼，只是，林在范努力闭上眼，再睁眼时，眼神已是一片清明。

  “我明天请个假，我要陪荣宰去听音乐会。”林在范看似讨好地替珍荣捏捏太阳穴。

  朴珍荣才解开的眉头立马又似小山密布。

  “滚滚滚，玩你的去。别来烦老子。”朴珍荣一把甩开林在范的手，眼神里的受伤一时没藏住，尽数显露了出来。

  荣宰，又是荣宰。

  “珍荣，明天替我顶一天，我马上就回来。拜托拜托！”林在范很识时务地一边往门口挪，一边嘴巴里还不断叮嘱着。“你别生气了。”

  朴珍荣盯着那扇关上的门看了半天，他想，林在范，你真的够了。

  我也  真的够了。

  只是，你又如何知道，若仅仅是想告诉你他明日不来，又何苦来你家等了整整三个小时。

  托词是假，不放心才是真。

  林在范坐在车上，朴珍荣刚才的表情一遍遍在眼前回放，刺得他快要守不住内心的秘密了。

  “荣宰，你哥我好像，撑不下去了呢。”

（二十一）

  王嘉尔回去的时候，屋子里的灯昏黄着，桌子上的咖啡冷了，段宜恩坐在沙发上抱着笔记本打字，绒绒的黑色毛衣，一段白皙的脖子从领口露出来。

  这样的段宜恩，太美好，太安静。

  “回来了？”段宜恩没抬头，只是问了句。

  “嗯，回来了。”王嘉尔放下手中的东西，“给你带了吃的。”一边说着一边早已凑了过去，“在写什么？”

  文档里除了多重人格几个字之外再没有别的。

  王嘉尔心里一惊，脸就有些绷不住，“段宜恩，你怎么突然写这个了？”

  “我新开的剧本。”段宜恩侧头看他，“最近去查了查。”

  “哦，这样啊。”王嘉尔默默松口气，“写这个干啥，写多了当心你神经也不正常了。”他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一点，可是内心却有种恐惧在无限弥漫。

  这样好的段宜恩，若是让他知道了自己的情况，该怎么办？

  “嘎嘎，我查资料的时候渐渐发现里面有些情况和我莫名符合。”段宜恩却像是要断他希望一般，“我最近的记忆经常会断片，总觉得自己睡了很久，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几天。最近也经常能听到莫名的声音，在内心叫嚣着什么，可是我却听不清。”

  “你最近太累了，咖啡冷了，我去给你再煮点，你别多想。”王嘉尔拿起咖啡杯几乎落荒而逃。

  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，明明想告诉段宜恩实情，可是到了真的要说的时候，却如鲠在喉，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 段宜恩，你永远都不要意识到，我来替你把另一个人格赶走。

（二十二）

  段宜恩放下了笔记本，右手抚上了心脏，里面的声音又开始了，如塞壬的歌声一般，引诱着过往的船员前去，最后落得触礁的下场。

  “去睡吧，看王嘉尔恋爱相亲不痛苦吗？为什么还要这么执着。去睡吧，所有的痛苦我来替你承受。”

  “你看他今晚又回来的这么晚，身上还不知道沾染了谁的香水，不想面对就交给我，我替你惩罚他，我替你留住他。”

  段宜恩渐渐握紧了衣服，仿佛要窒息一般，开始大口大口喘气，他觉得内心像是要被撕裂般，大脑乱成一团乱麻。

  “既然你喜欢他，为什么不告诉他！为什么要这么懦弱！”里面的声音开始急躁开始愤怒。

  为什么呢？段宜恩握着胸口思绪开始发散。

  为什么这么喜欢却不肯告诉他。

  因为太在乎。怕说出口就万劫不复。怕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。怕王嘉尔受到社会指指点点。怕王嘉尔因为心软而答应自己。未来的样子那么不清楚，他如何敢拿已有的现在去赌？

  “我就算再懦弱，也轮不到你来支配我。”段宜恩的眼神逐渐凌厉起来。

  “真有意思，我就是你的一部分。你内心的阴暗面创造出了我。你在逃避什么？想知道我之前对你心爱的王嘉尔做了什么吗？想知道你是怎么伤害他的吗？”

  “你对他做了什么？我杀了你！”段宜恩混乱中拿到了桌子上的小刀，对着自己的手臂就要扎下去。

  没有想象中的疼痛，鲜红的血液却汩汩而出，王嘉尔的手臂挡在他面前，替他挡了那一刀。

  “段宜恩，你他妈在干什么！”

  段宜恩瞬间清醒，拿出家里的急救箱简单包扎了一下，马上就带他去了医院，所幸没伤到动脉，把王嘉尔拜托给闻讯赶来的金有谦后，段宜恩便再也不肯说话。

  我好像是该离开你了，嘎嘎。

——TBC——